睡前童话

2022-03-23

“你听睡前故事吗——我要讲,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个小王子……”


在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个小王子。他聪慧,英俊,勤奋好学,举止优雅。在他还很小的时候,仙女教母告诉他:“你是世上最幸运的小王子,我会给你三个奇迹。首先,是一柄能够杀死所有不忠的宝剑。”

宝剑很重,小王子把它举起来,锋利的剑刃上的反光映在他清澈的眼睛里,他觉得有一点手酸,但还拿得动,不知道为什么,这让他很高兴。于是小王子高兴地拿着剑走了,他渐渐长大,用这柄锋利、漂亮的宝剑杀死了一些敌人,那些都只是敌人而已!小王子几乎忘记了所谓的“奇迹”,直到宝剑杀死了他的兄弟。

杀死所有不忠的宝剑——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,不过仙女教母再次出现时,拿来的第二个奇迹是一面能够照出人心阴暗的镜子,这似乎让他觉得不那么失落了。此时的小王子已经知道他生活在一个怎样动荡不安的国度,他有许多必须要做的事,何况他这么年轻,年轻的小王子不可避免地被俗世中的成就感蛊惑,他想要统一分裂已久的天下,那样的话,他就会有一座不朽的丰碑。

镜面黑洞洞的,小王子在镜子里看见可怕的人心,但是既然提前看见了,就可以学着离那些远一点。他终于渐渐做到了自己不得不做的那些事,吟游诗人开始编唱赞颂他的功业的歌。可是小王子并没有变得开心一点,他还是常常会看那面幽深的黑暗的镜子,镜子里竟然会出现他很亲近、甚至很喜欢的人……多可怕啊,还没有到宝剑出鞘的时候,他却还是觉得很难过。

再见到仙女教母的时候他想起最初被告知的那些话,长长地叹气,说:“我不明白,我并不认为我哪里幸运。似乎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活得很不容易,而奇迹也并没有让我变得更幸运一点。”仙女教母不置可否,只是问他:“那么第三个奇迹,你还愿意收下吗?”

我们的小王子,聪慧,优雅,又在这些年的浮沉中明白了许多处世的道理,性情也变得坚忍,无论是出于礼貌,还是利益的衡量,抑或无端地,认为自己应该沿着已经走了很远的这条路接着走下去——他说:“要的。”为什么要在这时候让他选呢,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一回的不同既往,他有些紧张地又问:“我需要为这个奇迹付出什么代价吗?”

不用,当然不用,这是给你的呀,你什么都不需要做,只要收下就好了。

那么,猜猜看,小王子的第三个奇迹是什么?


“很好猜,是不是?”萧锦瑟轻轻地问,她听起来很困了,忽然又把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,“这是给你的呀,你什么都不需要做,白送,是白送的。”

很好猜,但萧忆情还是更想听她说,他没有回答,问:“是什么?”等了等,没听见答案,听呼吸声,居然已经睡着了,他低头看,有一点想笑。

他当然知道第三个奇迹是什么,也许在童话故事的蓝本(如果确有一个蓝本的话)里被称作爱,但如果是她来讲,那应该是一朵很漂亮的花,花瓣像血一样红,在小王子的面前绽放,对他说:“我会永远爱你,只要我活着,世上永远会有一个人爱你。”后来他会遇见一个小女孩,裙摆像花瓣一样红,再后来,在某个月光温和的良夜,她会和他说关于爱和奇迹的童话故事,没有说完,倒是把自己哄睡着了,迷迷糊糊地,又往他怀里蹭了蹭。

这就是第三个奇迹,那个最幸运的奇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