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屑

2021-11-29

今天萧忆情回来很晚,我在沙发上打游戏,终于听见门响,按了暂停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,才又低下头:“没什么事吧?这么晚,消息也不回。”他说句没事,理论上还应该有后文,我没等到,再次停下来看他,他望着我笑笑:“忽然想到你以前。”

也难免,近年他少有顾不上的时候,也少有我不能知道的事,所以很久都没再出过类似的情形,但我小时候倒是常有的。他这么一说,我就想起第一次,我那时候只依稀察觉到他有些事危险,具体点的一概不知,平时他早该回家的时间等不到人,又联系不上,我自己胡思乱想能把自己吓哭。那时候也是窝在沙发上等他,没有现在这种打游戏的闲心,什么也做不了。

他回来看见,还讶异了一下,接着和我说,之前是没想过有人等他,有人会担心,没有和人报备的习惯——话已至此,也不讲下次记得说一声,只跟我说下次别等了。我不记得那时候怎么回他,总之后来他和我说过彼时第一次想过捡我是不是捡错了,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小孩,但捡也捡了,不能再扔出去,于是解决方案是告诉我哪里有枪,万一他回不来了,又有人闯上门,该怎么逃跑。

这样一来,我也晃了会儿神,才说:“你现在总晓得还是有人等你回家的好了吧!”他点头嗯了声,走过来坐在我旁边,我问:“今天什么事啊?”他把手机拿出来,说:“摔了一下,好像是电话卡接触不良了,又没找到针——家里有吗?”

“你都不知道收在哪,一时半会儿我更找不到了,”我把耳边的头发撩起来,侧脸对着他,“喏,你用耳钉。”他有点惊喜地“噢”了声,伸手摘下来,捣鼓一番。我听见手机消息震动声,知道是好了,一时没顾上看,等到又死了一回,皱着眉嘶声,摁灭了屏幕,还没来得及开口,他先问:“又玩烦了?”不说还好,提起来我少不得想抱怨两句:“我玩不来这种又动脑子又动手的精细东西。”他就笑:“你慢慢来,又不是背锅搬砖。”

真是背锅倒有这个耐心了,但我没想跟他说这个,看了他一眼,没接话。他愣了一下,问怎么了,我想了想,答:“你又不是不知道,我从小就只会背锅。”他垂下视线没说话,我本来也不是想和他生气,坐直了凑过去看他:“我没怪你。”他伸手把我另一侧的耳钉也摘下来,边说:“我以前没想过……”我忍不住笑:“我知道,不然我要生气的,会觉得自己受到了引诱……我知道你没有。”

他不说话了,顿了顿又问:“要不要喝点酒?”我刚要点头,想起来:“家里剩一瓶木头塞子的,之前开瓶器坏了还没换呢。”他说:“我能弄开。”我望着他,不知道为什么又想笑:“那好啊。”于是他起身拿酒,我跟过去,靠在厨房门口,看见他拿刀背往瓶颈上敲了一下,便很利落地削下来,倒半杯递给我。我边喝还是还是边看着他,还是憋不住要笑。

他现在已经不问我笑什么了,习以为常,只往这边扫了一眼,提醒:“先别过来,没准有碎玻璃。”我倚在门口嗯声,眼看他也拿了杯子,便问:“这样开了,还好不好塞上啊?”他拉开抽屉找了瓶塞出来,比划给我看:“能塞上。怎么,不想喝完?”

“我无所谓,就是想说你少喝点,”我笑嘻嘻同他说醉话,“喝多了硬不起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