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闹 出 人 命》，很痛，我的朋友狗说她想看。

从南疆回去的路上，萧锦瑟心情差得过分。拜月教大祭司死了，以镇南王府为首的信奉者还没有消停，闹得她心烦意乱，控制不住脾气，当着别人的面，倒还好些，只是冷着脸；和萧忆情两个人独处的时候，没说两句就像要吵架。这天她第二次几乎要砸了茶杯，萧忆情皱着眉看了她一眼，忽然问：“你是不是月事要来了？这样大火气。”

给他这么一打岔，她一愣，倒是消了气，算了算日子，又烦躁起来：“可能罢，不知道，反正也没准过。”他又说：“要么，还是想法子调理……”话音未落，被她呛回去：“不劳你费心，哪用那么麻烦。反正……反正我身体不好，你都知道了，月事准不准的，也不会给你闹出人命来。”他怔了怔才反应过来，笑了一声，萧锦瑟翻个白眼，将才收到的传书摔在他桌上：“南楚送来的，你自己看罢。今天没有别的事，我回去了。”他嗯声，没来得及关照一句，她已经摔门走了。

晚些时候弱水过来，端了两碗药，是防瘴气的。她进门诧异地左右看看，问萧姑娘在哪里，萧忆情摆摆手：“就放这里罢。”本来是觉得她差不多也该消气出来吃晚饭了，又等了等，仍不见人。药倒不重要，算日程，后天也就离开这一带了，何况她早嫌这苦药喝与不喝没什么两样，若是她还睡着，现在去叫，恐怕又要跟他生气。他想想还是算了，晚上还不见她出门，他又犹豫过，要不要去问一声，但最终还是没有。

次日早上还不见人，他这下觉得不对了，敲门没有人应，他闯进去，看见她躺在床上，没有动。他怔了好一会儿，慢慢走过去，她睁着眼，没有气息和脉搏，身上已经凉了。

是蛊，南疆这边常见的种类，一旦发作，便很难解——不是不能，但如今说什么都晚了，甚至找不到罪魁祸首，他甚至想到招魂、通灵，都没有用，寻仇也无路可去。也许找不到罪魁，正因为他才是那个罪魁，他本该知道她并不会总这样无缘无故地发脾气，应当叫她喝药、吃晚饭，应当去问她睡得久了会不会难受，无论如何，都不至于此……萧忆情伸出手来，幻觉中掌心还有睫毛拂过时的一点痒意，可他没有办法再回想那双眼睛。

他此前从来没有想过锦瑟会死在他之前，尽管她总这么声称，但不该是这样，他最多想过要为她报仇，却从不去想有朝一日为她治丧……至少不该是这样，无端地，寻常地，没有寻仇的余地，只剩下治丧。第七日，她并未入他的梦。如果逝者有知，她一定是恼他的；如果无知，那便更没有以后了。

回洛阳时正是牡丹开花的季节，萧忆情从未意识到从前的记忆可以这样鲜活。她说拜月教的事情要早早解决了才好，回来赶上花开，想再移一朵白雪塔养在白楼上，和已经有的那朵凑成一双，意思很好；而之前的那朵，她临走前，还换过一次盆里的青苔。那盆花她向来照料得细致，如今依然开得很好，然而，也就只有这么一枝了。

他想起诗里说的，“芙蓉如面柳如眉，对此如何不泪垂”，他却似乎并没有什么眼泪。萧锦瑟不喜欢荷花，至少从来都没有提起过，也不画眉，她是不描而翠的远山眉，天生便好看。想到这里，他从白楼上的窗里望出去，正是花季里横亘着的清明时节，外面下着雨，雾气朦胧中，真是远山如人眉黛低——山是北邙，北邙路非远，此别终天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