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书系列：梦中身

“我能摸吗？”

我指着萧忆情的袖子，食指大动。他低头看，拿出夕影：“这有什么不能，想怎么摸——要切点什么吗？”

他的话有点多，让我怀疑桌上的茶壶里装的是酒。但是比起倒一杯来尝，我选择扭头在他唇上飞快地舔了一下，抿了抿味道，甜的。虽然没尝出酒味，但肯定不是茶，料想萧忆情还没有坦然宣称他只是在喝糖水的本事，他移开视线：“我没多喝。”

我不太信，但深表理解，顺便瞥了一眼屋角的兰草。可以想象，茶壶之前装着的液体又浇进了花盆里。前几天我问他的药茶是什么味道，本以为他会像曾经看着孤光误饮时一样幸灾乐祸，可他只是劝我学会克制自己毫无必要的好奇心。我克制过，但没克制住，偷偷尝了，差点吐在他桌上。

治病是这么治的吗？那个瞬间我对传统医学的怀疑达到了巅峰，此时当然也没有太多的想法，随口应了一声，从他手里接过夕影。青鲨皮的刀鞘有些硌手，大概我用力用错了角度，没能拔出来。

“小心，”他扶着我的手，调整一下姿势，“这样。”

刀握在手里，比我想象中短一些，重一些，似乎看不出传闻中的青光。我转了转手腕，掂了掂，萧忆情好像比我还紧张，胳膊环过来，手虚按在我的手背上。我问他：“这时候知道害怕快刀有割破手的危险啦？”他义正辞严：“因为不是我的手。”

就算我的肢体协调能力堪忧，似乎也不至于让他这样担心。我忽然觉得有些奇怪，想了想，问：“夕影和你有心灵感应，是真的吗？”他嗯声：“刀是有情绪的——要不要试试看？”说着，屈指在刀身上弹了一下，金属震动，发出连绵的低吟。我闭上眼，与其说能从震声里听出兵刃的情绪，不如说是在专心猜他的反应。我问：“夕影不喜欢我？”他一愣：“这都能感觉到？”

那当然，我是天才。萧忆情还在帮他的刀解释：“它只是和你不太熟悉。”刀身的震动似乎在这个刹那变了调子，这下连我都能听出不对，仿佛是反驳。我看笑了，又问：“你是只能感觉到情绪，还是有什么更复杂的？”他想了想，解释：“原先只有很模糊的感受，这次回来似乎不太一样……更清晰——夕影确实不太喜欢你，不全是认生，大概是觉得你让它偏离了正轨？”

我翻了个白眼：我哪里管得到它的正轨，你的还差不多。夕影的态度我并不特别在意，但……“我能弹它吗？”我翘着手指，跃跃欲试。他将刀身侧过来，我弹了，顺便问：“宝宝，萧忆情知道你和血薇打赌他和舒靖容谁先捅死谁吗？”

我手劲太小，弹不出那样的震动，但放在此刻，像是一种诡异的沉默。这会让我自觉是个挑拨离间的坏女人！正想再说点什么，萧忆情神色古怪地低头看，顿了顿，转述：“它说它赌血薇的主人先动手的。”

“……不然呢？”

我其实还想说一句上辈子你赌赢了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，但似乎有点太嘴欠，还是咽了回去。萧忆情补充：“它说是血薇先提的。”顿了顿，他又说：“你别生气，夕影也没有别的意思……怎么你们两个吵架还要我翻译啊？”

“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我靠同声传译和一把刀吵架，”我诚恳地看着他，“但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你不翻译，我们其实吵不起来。”他似乎有所感触，但接着翻译：“它说它没想吵架。”

好吧，刀随正主，没想吵架，只有我想。我没忍住，又一次翻白眼。显然，萧忆情脾气好到拿着杯子和人吵架气急了也只泼水不摔杯，但我不一样，我不仅要砸杯子，还会把整个桌子都掀了——还没来得及动作，他收刀入鞘，把我拉过去，下巴搁在我肩上，轻轻地说：“你不要生气。”

我被他从背后抱在怀里，眼前就是他的书桌，桌上有他偷偷藏酒的茶壶，案牍文书背后偌大一份家业，还有他闲来常常把玩以至于光亮润泽的木制笔山。

我长出了一口气，掀桌子的冲动消失了。